前程似咁切雞人
每次看到這張 Josef Müller-Brockmann 照片,都不期然想到:「不知道自己到了這樣的年紀,會否還在做設計呢?如是,又會是怎麼樣的設計人呢?」雖然到此時此刻,自己仍視當一名出色的設計師為「我的志願」,但是,路真的比想像中難走 (所以更想繼續!)。當然明白到,要達到他的成就,有如港隊贏取世界杯一樣,可能性永遠存在,但夢想成真率卻心知肚明。始終,不同時代、不同地方、不同環境,孕育出不同的人和事。
由十二年前第一次正式修讀有關設計的課程,到初次九五九六年接觸有關廣告及平面設計的工作,當中所遇見的人和事,間接和直接地塑造了今日的學子。在非理性熱誠和不切實際輕浮理想的驅使下,灰色的天空不至變得完全暗淡無光。可是,每當見到自己和身邊同行,為着扭曲了的環境生態而變了靈魂盡失的活喪屍,不禁會問:「當切雞的,真係前程似咁?」。
算學子孤陋寡聞,好像較少聽到我國現代的設計發展史,莫講話設計傳統和文化。乜嘢四大發明、盛唐文化、秦代兵馬俑、兵器設計和管理學 ... ... 通通都係遠古智慧,好似俾一嘢十年文革,一鋪清袋咁!(難道死去的二千萬人,大多是學者智者 designers ?) 可能因為近幾百年的不長進和腐敗,白兔都變成了烏龜。現在,很多時在學習設計的時候,都是將西方的那一套照搬過來,「design」仿如耶教般,是從西方傳入的。我們學的、運用的、參考的,如果要專、要上乘、要先進,唯一途徑是取經外國,沒有辦法不崇洋 (或東洋),都怪自己維新不了!要追經濟發展可能大有潛力,但文明進步理性創新呢家嘢就可能難啲吧。沒有了人文水平和社會文明作基石,一切西方設計邏輯思維理論都漸漸變了具「地方色彩」配合「國情」。由「design」翻譯成「設計」,從「設計」突變為「切雞」。
眼睛和腦袋都日夜向着西方或東洋的先進設計世界。IdN、Design Centre 攪 conference 下下都對準市場地請來天皇巨星訪港,講的介紹的都是令人嘩然的華麗經典殿堂攞獎國際大 project。眼界開是開了,但這些都好似是別人另一行業的事,與自己手頭上明天要死掂佢的「敬業樂業交租 job」毫無關係!明白當然明白舉辦者的用心和誠意,但如果問問做建築的:「安籐忠雄來港,對香港建築界有乜裨益呢?」佢可能會笑答:「下次西九會俾我哋設計啩?」世界級的 conference,本土的切雞行業,相映成趣。
「我剛畢業,想搵設計工做,五千蚊,算多嗎?」「畢業」一詞漸漸變得有多層年份意味。德斯汀荷夫曼的《畢業生》(The Graduate) 處境在六七年的美國,那「畢業生」是指大學畢業生,英文 the graduate 都是指完成大學課程的人吧。現今康港讀設計的,無論完成的是半年、一年、兩年定三年 high dip. 加三年 degree 課程,通通都叫自己為「剛畢業」,情況之混亂,令人嘆為觀止。不是下下絕對化大學生的質素,只想說明時間與課程取向和性質的重要[1]。求學的相信那所謂辦學的吹噓,滿以為完成自己緊緊可以入讀的所謂課程便能投身社會,當其「designer」[2]。令學的不專,僱用的不悅,行業由「切雞」漸漸去到不如「做雞」[3],根本與「design」和「設計」全無關係。「design」和「設計」變了推銷軟件課程的糖衣,technician upgrade 成「lecturer」[4] 的特效良方!
很有趣,無論講到康港切雞界有幾恐怖、幾醜陋、幾黑暗,每年都仲會有無數個偽設計課程招生,有幾千人入讀,然後有幾千人加入只有兩萬零人的切雞界,當然,也有唔知幾多人辭官歸故里。
如果問自己為乜仲留嚮業內,做切雞,mmm ... ... 其實心情都好複雜。以前會答:除設計,沒有其他會做的。但其實工作上多數係「切雞」,不大是「設計」,所以可以話仍正在尋找自己的設路向,或者好似有啲人話:仲未醒,仲發緊夢。可能設計呢家嘢就係徘徊喺夢想與實際之間吧!(藝術與市場之間。)
[1] 好多中了「職業先修式教學毒」的「設計維園阿伯」一定會猛烈指出讀設計是無需讀到大學水平的,兼會舉各土炮及海外名人作例證,以表書本理論和學術研究對客戶的切身需要是毫無關連和益處的!唉,真反智!
[2] 近年,此類因教學商業化下衍生的「切雞新人類」已漸漸自卑地不敢承認自己為「designer」,縱使名片上印着 art director 或 senior designer。大家都意識到「切雞」與「設計」的分別,但 job 仍日日接,工仍日日返,你話可悲唔可悲?
[3] 朋友的《魂魄唔齊》亦有講及!
[4] 見太多印刷佬充 tutor,失意切雞人求安穩去誤人子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