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.7.07

朋友

剛讀過今日《蛇果》的《星期天休息》,感觸起來。

文中講及友情,令我想起一些朋友 … …
一些在英才認識的朋友。
一些在本星期紛紛回到自己家國的朋友。
一些不太相熟,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會碰見的朋友。
一些稔熟過一陣子,之後又疏離了的朋友。
一些相識不久,卻十分投契的朋友。
一些同性戀的朋友。
一些從未見面,但談得合攏的網上朋友。
一些網上仇家,之後成了友好的朋友。
一些從網上認識的好朋友。
一些從網上認識但心術不正的或敵或友。
一些只建立於利益的所謂朋友。
一些會說真心話的朋友。
一些十多年前認識,現已為人爸媽的老朋友。
一些年長的隔代長輩級朋友。
一些因足球而認識的波友。
一些暗中妒忌自己的朋友。
一些自己妒忌的朋友。
一些默默為自己代禱的主內朋友。
一些失散了而自己仍念掛的朋友。
一些想認識的朋友。
一些陌生的朋友。
一些自己當他是朋友,他卻沒放在心的朋友。
一些有血緣關係的朋友。
一些家族顯赫的朋友。
一些出身卑微的朋友。
一些從未接觸,但認識我的讀者朋友。
一些不常見,但心照不宣的真朋友。
一些爛賭爛滾的朋友。
一些客客氣氣的泛泛之交。
一些冇咗都唔恨嘅朋友。
一些由客戶變成的朋友。
一些講嘢有骨的朋友。
一些喜愛聽假話多於真話的朋友。
一些想象中的朋友。
… …

朋友讓我認識自己。

12.7.07

口水創意 2 之抄考?



看到這個:
英國出生的紐約攝影師 Philip Toledano 的 Hope and Fear
康港廣告商會 (4As) 的《省靚招牌五十年》

想起那個:
瑞士藝術家 Peter Fischli and David Weiss 的 The Way Things Go (Der Lauf der Dinge) (1987)。
Wieden+Kennedy (London) 的 Honda – The Cog (2003)。

剽竊、抄襲,永遠很難劃一條線將黑與白分清。相信大哥璋的《康港好相似設計》多年來已經把這點陳列得清清楚楚。直接照 dup,還是,經過思考有理有由地套用現在手法去重新演繹創意,有時,真的審死官。

跟朋友講起今次「4As 反省事件」,朋友提出了一個有趣的疑問:為甚麼審都唔駛審,re 都唔駛 research,人們便一口咬定佢哋 (港人) 抄人呢?我答:reputation 囉!「朵」,名聲,聲譽有多重要,不用多提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,「朵」臭了,賣再多廣告也是枉然。雖則話康港人是集體失憶的一群,但不到兩年前 Loko Asia 泡製的「陳冠希康港 Levi’s vs Sean John」事件,仍歷歷在目,明目張膽程度簡直令人咋舌。要是蚊型公司機構有如斯所作所為,勉強都可以隻眼開隻眼閉。但自稱創意先行、賣品味賣設計、自居食腦一族,竟然如此低手不要臉,那未免太刁丟架了!做 job 有客戶壓力為交貨有時都情有可原。Promote 自己行業,做自己嘢,重要係金禧!都抄?!做商業創作,賣錢嘢有時欠缺創意,都可以賴環境賴市場;身為創作人,自己嘢都抄,絕不可以原諒!

在某部落格看到有人提出,究竟何謂「inspired by」何謂「plain copying」呢?我覺得這已經涉及到行業內的忠誠 (integrity) 問題。今時今日,無論抄得幾僻都好,要收風,數分鐘內可以傳遍半個地球。我打死不信那些剽竊者不知道 internet 的利害,他們又不是日日揭外國雜誌、上網搵 reference 呢。可怕之處在於,從媒體找 visual reference,再看圖度橋,把意念度身 fit 到 visual 上;或者相反,初部意念有了,獨欠耀眼視像,試圖從媒體找尋適用且可套用的 visual,原汁原味地「來個港版」!雖則說「idea is king」,但講到尾,gimmick、搞鬼誇張 visual 勝於一切。在甚麼都要快快快、準準準的分秒必爭環境,康港人永遠自有一套應變良策!忠不忠誠,正不正直,不是妖獸都市的價值觀。

「引入」外國事物「來個港版」,經已越來越普及,朝夕為口奔馳的普羅大眾也難有閒暇雅興探究一番,總之在本土範圍內「work」,就得。903 年賞佈景是
「港版的 MTV」
、《藥水明哥》是 「港版 Björk 」、metropop 是「港版 ppaper」 … … 我都費事數落去。簡直 SHAMELESS!!!… … 看到 Honda 的《The Cog》,可能有人會覺得同《The Way Things Go》如出一轍,含抄襲成份。但人家無論意念和表達手法,都是配合得宜,合情合理。不像甚麼省靚招牌,硬套上「引入 visual」這麼牽強,懶幽默。其實,搵阿曾 Sir,攞住支省銅膏同 4As 個招牌,一味省呀省,咪重有康港特色,平易近人!正所謂:「It is better to fail in originality than to succeed in imitation. (Herman Melville)」嘛!

舊文重溫:口水創意
好事不出門:Hong Kong Hell — 省你五十年
香港好相似設計 — 香港廣告商會 v.s. Philip Toledano
bad taste but smell good — 康港精神 巧合到暈
畢明 — 有大隻 copycat 隨街跳

8.7.07

假如我是斑腩飯

不只一個朋友,曾經建議學子去從事教育的工作。原因可能是朋友都覺得我實在口水多過茶,經常喋喋不休不厭其煩地談論着切雞事。又或者,既然自己的設計麻麻,另覓出路,總好過花精力時間在沒有錢途的事業上。

作育英才,如斯偉大的事業,學子有生之年,如果有能做到的話,點滴也願盡力。但先決條件是,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心理關口。教育是培育人的工程,一切缺失都可能禍及後代誤人子弟。對我而言,這絕非「搵份工打咁簡單」。

「斑腩飯」一詞是我從一位在英倫認識,曾經在港某官教任教的同胞設計友人口中聽聞的。意指一種生活態度、意識形態、處世哲學。菜譜中,斑腩,是高級的魚腩,啖啖肉、易入口、抵食、實際又不失名貴的大眾化菜式。飯,飽肚、暖胃、充饑的代表,華夏民族的主要糧食。不少華人,一日沒有飯落肚,都周身不舒服。斑腩與飯的結合,不知為何,跟豬雜飯一樣,總給人很「佬」的感受 (相信不會有太多 OL lunch 食豬雜飯或斑腩飯吧)。在茶樓茶餐廳,當有人點斑腩飯時,腦海中自然地浮現出 —— 一名中年男子,三七分界、金絲眼鏡、素色短袖裇衫、外加灰藍色防水風褸、深色西褲、白襪、Clarks 黑皮鞋或真皮涼鞋。當侍應生端來熱烘烘的斑腩飯,帶着 Casio 電子錶的右手拿起茶壼,倒出早已泡好的香濃茗茶。接着,雙手合十,磨掌霍霍,筷匙並用,三爬兩撥,醫肚去。良久,嘆完,埋單。一頓近乎完美的午膳,連附送例湯、茶芥加一,都只不過廿七個半。嘴角擔着牙籤,雙手放後拿着報紙,在樹影下踱步消化着。

價錢相同,叉燒蛋飯跟斑腩飯,要講求實惠抵食,沒理由棄海鮮取低價燒味,這完全與味道 (品味) 取向無關,一切都從可計算的角度出發。做人實際點,均真點,計算點,穩建點,其實不是罪過,尤其在相對功利兼保守的社會。但是,若果奉行類似 life style 的「斑腩飯」(不論男女),去教設計、藝術、或其他需要夢想、理想、探索精神的學科時,就好像有點兒不對勁了。

為求穩定收入、作息定時而去當教師,我希望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到,但未能。安穩,對飽受庸俗設計文化氣候蹂躪的負傷切雞人而言,的確吸引。做設計不比教設計自在安全,但因設計不好做而去教人做設計,難道下一代畢業後又出來教書嗎?雖然以供求計,想學設計的人應該遠比想買設計的人多,但 … … 大家不覺得畸形嗎?

… … … … … …

很懷念康港的斑腩飯。

1.7.07

回歸快樂

有人講「愚人節快樂」、「佛誕快樂」、「鬼節快樂」,甚至「清明快樂」、「重陽快樂」(911 快樂 for 恐怖份子)。但十年來,很少普通市民會互祝「回歸快樂」(超親中人士除外)。究竟,回歸,是快樂多,還是愁多呢?當然要玩持平就一定話「苦樂參半」。作為港人,經歷回歸共七年 (三年在英),而且是甘甘的董治時期,到今日,六月卅日,無理由不回顧一眼。

不計這三年的「非正常」重返校園,我這一個香港人,九七年 (下旬) 剛剛是我求學與投入社會工作的一條分水線。正所謂最好境時代冇我份,學歷又麻麻,從事行業又偏鋒* (但非偏門),打份工,餓唔死,但極難滿足 (加上自己衰不切實際)。讀書時,社會氣候、經濟、政治、民生、文化,我無一感興趣。一來,當時的我不覺得那是與設計藝術有關的 (膚淺得要命);二來,以當時自己的認知,那些全是悶透頂的考試科目,跟本不值一顧;三來,活在康港,今朝有酒今朝醉,跳跳舞跑跑馬才是五十年不變的核心,身為學生,求學多為求份工 (錢),消消費吃吃喝喝,比一切實在,比一切可靠。初出茅廬,沒有諸葛亮才智的我遇着社會客觀的政治及經濟不穩,慶幸第一份工令我茅塞頓開,不致在困境之中承受太多無謂的苦惱 … … 唔係,應該是因為茅塞開了,所以更「痛苦」。「Ignorance is bliss」是真的 (看看暑期正找尋設計學校的青年便知)。

九七前,現代世人只會戥有人脫離共產統治而歡欣,到了九七,「祖國」這個代名詞改變了觀點。人大了,知道其實殖民統治都不是甚麼好東西,單單字面睇「自己人當家作主」這句話,的確很是令人 hyper。但看到一河之隔的鄰近地區,不得不覺得自己幸福 (就算十年後的今日都咁話)。可能自己過往真的接收得太多有關祖國的負面資訊,特別在八九年五月尾六月頭,已經沒有太多國族情懷觀念的我,仍然很難向外國朋友自稱中國人的同時,後面不補充一句「originally from Hong Kong」。

常言道,家人是天賜的,沒有揀擇的可能。家,亦然。可以幸福地到「平面設計之麥加」留學三年,生活愉快無憂,學有所得,確是樂事。但過客的心態依然強烈。倪匡話齋:「身在遙遠的美國,對我而言,沙士比九一一還要接近」(意譯《拾年》中訪問) 一直沒有間斷地關心自家的種種人事,特別是藝術設計文化事,一直憂心。憂的不 (只) 是自己回流有冇得撈,更甚的是那令人窒息的文化氣候。下一代的不濟,怎會與上一代無關?

十年,長壽的話,我們大概有七八個。我已過了三個。往後的四五個,如何利用好?

真的要求問上帝。

* 港式平面設計通街係,但精練的平設,在康港,確是偏鋒。求學難,搵 client 更難。


右圖攝於現居附近的國際學生宿舍